如何呢,又能怎——种下你心中的树
亲爱的老师们、师弟师妹们:
大家好!
“有请大师姐”——这五个字让我瞬间红了眼眶。2019年在贵州,周飞舟教授和查晶书记在田字格兴隆实验小学当众喊我“师姐”时,我突然明白:在北大,我们永远是彼此的师姐师弟。
最近,我常听单依纯的《李白》,歌里唱“如何呢,又能怎?要是能重来,我要选李白”。今天,我想借此歌,用三个问题,和你们聊聊即将开始的社会大学——这个不能重来,却可以勇敢选择的人生新篇章。
第一个问题:“如何呢?”
这是世界对我们的质问。
1988年我放弃国务院农研中心的铁饭碗去丹麦,有人问:“如何呢?”
2010年我弃商转向公益,有人问:“如何呢?”
2017年我带着团队一头扎根在贵州大山搞教育,又有人问:“如何呢?”
现在轮到世界问你们了:
去大公司996?如何呢?
考编当公务员?如何呢?
当自由职业者?如何呢?
世界喜欢对每一个踏入社会大学的人问“如何呢?”。“如何呢”是上一代人对新一代人的本能反应;“如何呢”是系统对异质者的一种质问;“如何呢”是认知局限及想象匮乏时的一种表达。但请师弟师妹记住:每一个“如何呢”背后,都藏着一个等待被打破的成见,一次值得被尝试的可能!
第二个问题:“又能怎!”
1985年冬天,我们刚在英文课本学到 “Christmas”这个词。夜深人静时,我们就偷偷跑到南门,爬上大松树,手忙脚乱折下树枝,拖回宿舍当圣诞树,用旧报纸包松针当礼物,挂在树上——又能怎!我们度过了一个美好而难忘的夜晚;
今天田字格的支教老师放弃优越生活来到大山支教——又能怎!他们拥有一段不一样的人生体验;
田字格的孩子用稻秆,黄豆、树枝创作出手工艺品,义卖,他们不卷,他们读书不再只为走出大山,而是为了走出去能生活,留下来能生存——又能怎!兴隆孩子拥有令无数人羡慕的童年。
“又能怎!”——这三个字是刻在北大骨子里的应答,带着三分倔强、七分笃定,更带着十分的诗意:生活的诗意不在远方,而在你敢不敢对现实说,“又能怎!”
第三个问题,树呢?
当年用砍来的树枝当圣诞树,我们所求的不是这小小树枝,我们更多的是追求内心的树:对美好的向往,对自由的追求、对未来的憧憬。
每个人心里都应该有棵树。北大社会学人的树应该由这三部分组成:
树根是费孝通老先生和社会学系训练我们的刨根问底、反复追求的“为什么”:在职场潜规则前问“合理吗”,在996文化中问“幸福吗”,在躺平与内卷间问“还有别的路吗”——这份社会学人的追问,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基。
树干是北大人说“又能怎”的骨气:当父母的期待如季风般袭来,当社会的评价如暴雨般倾注,当同辈的压力如积雪般堆积,愿你们依然保持自己的生长节律——在年轮深处,始终跳动着,独属于你的生命节拍——不随风雨飘摇,不为喧嚣改调。
你们的树冠是什么呢?那年我们偷折南门松枝,用旧报纸包出圣诞礼物,挂在圣诞树上。而今我才明白:真正的理想主义,不是圣诞树上的叮叮当当,而是你是否愿意在外卖晚了时送小哥一个笑脸;是否愿意蹲下身,听山里的孩子讲完那个没说完的梦;是否能在每个平凡的日子里,守护那些被遗忘的角落,让微弱的光,也能照见尊严。
这才是北大社会学人该有的模样:用追问向下扎根,用勇气向上生长,最终把自己活成——一棵能让人靠著歇脚、能让鸟儿驻足歌唱、能在风雨中依然挺立的,真正的大树。
最后,我把田字格小学的“四个学会”送给亲爱的师弟师妹们共勉:学会做人,如树干般挺直,修己以安仁;学会做事,如树叶般在风中舒展,化所乐为所向;学会学习,如树根般在大地汲取,求知以明道;学会共同生活,如森林般与己共生,偕众行以致和。
如何呢?——这是世界问你们的。
又能怎!——这是你们答世界的。
树呢?——这是你们问自己的。
师姐在贵州,看你们的树长成森林。无问东西,后会有期!
谢谢大家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