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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4年毕业致辞 | 博士生代表韦晓丹在毕业典礼上的发言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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尊敬的各位老师,亲爱的各位同学们:

大家下午好!

我是社会学系2024届博士毕业生韦晓丹。非常荣幸今天能够站在这里与大家分享我的体会和感悟。

我于2011年进入北大,在燕园中已经学习和生活了13个年头。漫长的求学生涯中,既饱含着诸多浪漫、欢笑和感动,也伴随着许多泪水、失败与挫折。而今天,我更希望能和大家谈谈,弥散在我们日常生活中,但在临近毕业的节点上更容易体察到的一种情绪——焦虑,这份焦虑来自于社会时钟流速的加快和对于掉队的恐慌。

我们的社会文化和社会规范期待着我们在一生中的特定时间节点上,按照特定的顺序完成一些人生重大事件。在普遍的社会时钟表盘上,升学——就业——结婚——生子——升职的刻度被进一步压缩,大家越来越担心如果自己没有准点抵达,一旦落后,就会和所谓的标准时间产生时差,从而错失完美人生本科三年级时,焦虑主要来自于升学。我相信,在座的许多同学都切身地体会过万一没有保上心仪学校的烦忧。硕士毕业时,焦虑来自于就业:在手握分配理想工作和北京户口生杀大权的HR面前,我们仿佛比担忧自己不被拣选的新教徒还要忧虑了。博士毕业时,焦虑来自于科研成果:要是没有在35岁之前拿到足够的项目,未来的学术道路是否只会愈发崎岖、困难重重?错过这趟车,就再也赶不上了的社会认知如同一条鞭绳,驱赶着我们不断地以牺牲自己的爱好、睡眠、情绪、感知为代价,来换得追上成功人生列车所需的狂奔。

在某种意义上,我其实是一个掉队者。在本科和硕士毕业后,我分别各GAP了一年,又重新考研、考博。在自我与社会的时间缝隙中,关于如何消解对于掉队的恐慌,我幸运地得到了一些经验和教训,希望能为诸位提供一定参考启发。

首先是真实和诚恳地面对自我,松解对于社会时钟节奏的认知。这需要跳脱出单一维度的社会评价体系,把关注点聚焦于自身,从周围的人期待我成为什么样的人转向我希望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,而非单纯以社会表盘的刻度丈量人生。而这种难能可贵的成长变化,往往是在一些暂停推迟延期磨蹭之中获得的。相信在座诸位都曾体会过,当我们暂时悬置社会时钟,花一些时间来重新认识自我之后,不仅我们的生命体验得以拓展,更发觉到了一些非世俗成功意义上的内心渴求。

其次是构建稳定的自我时间节奏,形成连贯坚韧的自我认同。这有赖于持续的、真正吸引和安定自我的兴趣爱好和生活方式的形成。就我个人而言,长期以来,我始终保持着对篮球的爱好。在规律性的个人练习、集体训练和比赛参与当中,我既重新调适了自我的时间节奏,也丰富和更新了关于年龄的旧有认知。在此基础上得到的自足的意义感和秩序感,有效帮助了我在不同的社会时空维度中,抵抗患得患失、自我怀疑,以及同侪压力、社会评价等带来的焦虑心态。

最后是坦率勇敢地拥抱选择,接受人生的多种意外和可能。生命中许多重要的机会、选择和变轨往往是突如其来的,我们并不能安坐在教室里或宿舍书桌前慢慢思考和分辨。在这样的时刻,精密的计算和权衡也许并不能解决问题,能够依靠的还得是自己的坚韧和勇气。当我们以更开放的心态面对变化、不确定性和风险,勇敢、坦率地接纳这些或主动或被动的轨道偏离,意外的惊吓也能够变成惊喜

个人生命发展历程的阶段、节奏与疏密,并不必然要和社会的时间维度全然同频共变。其中最重要的部分,是建构在充分感受内在自我真实需求上的时间自主性。这种时间自主性不仅需要我们依靠自身的智慧与经验加以培育,更需要各种形式的外部支持予以呵护和保障。幸运的是,我们所在的这座园子,特别是母系社会学系为我们构建了开放包容的环境,我们的父母、恩师、同学、朋友们给予了我们丰富亲切的社会支持。他们让我们有充分的物质资本、智识资本、心理资本和社会资本去亲身探索,在走向内卷躺平的两级对立漩涡之外,依然存在着的,多样化的生命发展轴线。最近有一句流行语触发了很多人的共鸣,是这样说的:人生不是轨道,而是旷野。我衷心地祝愿各位同学能够抵抗社会时钟催促下的焦虑,更自由、更自主地探索自己的人生旷野。

谢谢大家!